2008/06/27

藏在记忆里的事(2)

卖屋子的手续还是没办妥,生气得跟律师吵架,律师当然也不甘示弱的骂回来,还一直要我们相信他。买方则很不好意思,因为律师是他们介绍的。还好,接触过买方,人挺不错又讲理,我们双方真的希望七月里一切都能办妥。


上回讲到要分享的第二件事, 则是发生在一个平凡的周末夜晚。我如常的和家人用完晚餐后回家。 正开着家门时,隔壁的makcik面色如灰的开门,精神恍惚的告诉我说他独子发生了严重车祸,和她同住的女儿现在在吉隆坡。媳妇则陪着情况严重的儿子,等着转院来槟城中央医院,好像必须动紧急脑部手术.....她当时的句子其实是乱成一团的,但这是我从她口中大至所了解的版本。由于,她只说得出媳妇一小时前告知会转院来槟城中央医院,我试拨她媳妇的手提电话但不通,所以我马上决定载她去槟城中央医院。


出门前,看到整身发抖的她,我很小心的一再向她确定她已吃了晚餐及并服了高血压及糖尿病的药。上了车,我才驾了五分钟,makcik应该是紧张过度,开始气喘。坦白讲,当时的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一面驾车,一面要她深呼吸。我试着把车窗打开,发现到她还是不行,于是,我把冷气开到最大,一面安慰她。终于,她平静了下来。过后,她开始缓缓的道出儿子从出生,上学,步入社会,第一份工,结婚,生子,还有丈夫去世前的点点滴滴,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看到她很平静的道出这一切,我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是她舒解压力最好的方法,我就不特意的劝她休息。去到医院,她的儿子还在转院的途中,她于是开始念念自语的请求上苍。当时,她还告诉我说,过去半年来,她和儿子有一些小误会,双方都放不下面子。她说,她本以为“再过一些日子,再看怎样!”,现在,她只想上苍能给她时间。我想,凡人有时真的会忘了生命是有限的,举止都像自己会活到地老天荒,海沽石烂。我 , 其实也有这“有那么一天” 的病。比如老是挂在嘴边说“有那么一天” 我一定要去海边野餐、去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看满天耀眼的星星、到清澈见底的海戏水、写一封电邮慰问在美国工作时认识的好友.....其实,要做到这一切,并不难,只是,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总觉得“有一天” ..... 但却忘了时间在沙漏里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流逝着....


Makcik的儿子在一星期内动了三次脑部手术,昏迷了整一个星期。就在医生宣布乃关键时期的最后一天,他的身体对外界终于有了反应,并且慢慢的苏醒了过来。虽然,他丢了大部份的记忆,连家人也不记得,手脚也不听使唤。但,知道他儿子渡过了危险期,我很开心,毕竟,能活下来就有希望。就这样,他的儿子从最坏的状况,一路好转,并且出院后搬来与他母亲同住,成了我的邻居。他风雨不改的去医院做复健,每天还定时的在家练习几小时,九个月后,他已可自行去不远的回教堂祈祷。偶尔,在电梯遇到上下班的我,还能字字清晰的和我交谈呢!卫塞节我和立凯回槟城时,他的手脚已很灵活,正想练习驾车。Makcik告诉我说,儿子想早日回去上班。Makcik 还说“Kita di Malaysia, orang ada susah, kita tak kira dia bangsa Melayu ke, China ke, India ke, kite mesti tolong. Macam Bee, tolong makcik, makcik ingat di hati. Makcik beritahu anak makcik, tolong orang, tak boleh kira bangsa” 。在她谆谆教诲下,她女儿上个月驱车把一名在路上遇车祸的印裔同胞载送去医院,务必做到帮人不分肤色。


我曾不只一次目睹makcik儿子在家做复健,真的是不简单,由其是头几个月,他真的很辛苦。在他人生遇到困境的时刻,他凭着一份“耐信” – “忍的走过艰难的状况并有心的迎接未来”奋力扭转自己的命运。我想,他家人朋友的打气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集中心力的在行动上让自己好起来,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去烦恼。他的这份精神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至于不分种族,互相帮忙的骨牌效应,我倒是始料不及。但,对makcik的一再道谢我也挺不好意思。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更何况这真的只是举手之牢。我想,我和makcik的缘分,因为彼此真诚相待,所以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以上两件事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也许因为牵涉到生与死。我们一定要珍惜眼前所拥有的.....这是一间很舒适的屋子,有很友善的邻居,我相信新的主人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喜欢它,祝福他们。



如果生命不会完结,生命也就不会有价值;正是部分因为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才认识到生命的价值。
——卡尔•波普尔,karl Pop Aper (科学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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